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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其实跟来的并不是太医,只是一名军医。不过,这时候也顾不得了,碧柳惶急地把军医请进房间,严真真浑身滚烫,已陷入昏睡。

    “王妃忧思过重,受了惊吓,又因睡在风口着了凉,感染了风寒。好在王妃素日时常走动,倒不大妨事。”军医迅速了开了一副药,沉吟半响,又删减了两味。

    碧柳忧心地问:“太医因何删了两味?”

    “毕竟是姑娘家的身子,不比军中,虎狼之药不可用,还宜用温和之药。”

    听了军医的解释,碧柳把心又提了起来。虽然她口称太医,不过是为了表示尊敬。可人家实实在在是军中供职的,平常看的都是军中的士兵。这些人可是摸滚打爬,样样来得的。严真真可是养在深闺里的,这些药想想还真禁不起,这军医会不会看病啊?

    可是展目四顾,除了这一位,还真没有第二位妙-手医生,只得惴惴不安地拿着方子去让人抓药。想想不放心,亲自跟到药铺,又把掌柜盘问了一通,确认了药可用,这才放心地按方抓药。

    严真真昏昏沉沉醒来,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,手心和额头都很烫,看来是发烧了。想来这大半夜的自责,外加在风口里睡着,毫无意外的感冒了。鼻子塞得厉害,她也不急,反正在空间里睡一觉,百病全消。

    眼看着碧柳追着侍卫出去,正觉时机来临,却见门口的帘子掀开,孟子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,还是一袭月白色的精致绸衫。

    唉,看来一时半会儿是逮不着机会啦!严真真颓然地把半支起的身子往后仰倒,欲哭无泪。虽然她其实并不反对见到孟子惆,可时机不对啊……

    孟子惆当然不知道她心里打的小九九,见她倒向枕畔还当她气力不支,顿时急步上前,一把揽住:“怎么会病成这样?碧柳呢?你都病成这样,竟还不在身边服侍枉我素日还觉得这丫头忠心耿耿。”

    严真真顺势枕在他的手臂上,很想大哭一场。她好不容易看着房中没人,能遁去空间养“病”。感冒发烧什么的,在现代根本算不了什么大病,可在没有抗生素的古代,至少要养一两个月才能康复。当然,如果在空间里也就倒头睡一觉而已。

    “她去抓药了。”她有气元力,嗓子沙哑。

    “抓药?叫侍卫去抓就是了,你身边怎么能短了人服侍?”孟子惆急叫军医,听了她患病的缘由,默然良久,才叹息苦笑,“你还在为那几个侍卫的死而自责?你呀,什么时候心思变得这么重?他们也不全因你而亡!”

    严真真脑袋昏昏沉沉闻言只是含糊了说了两句:“总与我脱不了关系,好困啊!”

    “那你先睡一觉,药煎好了我再叫你。别再胡思乱想便是不因你,也会在战场上身殁。”孟子惆柔声安慰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严真真有气无力地点头,却见他撩起袍子坐在一侧,昏头昏脑地问,“你不是有要事么?”

    “也没有什么,不过是刘涛死后的善后问题罢了。”孟子惆失笑,“你放心睡罢,我在这里陪你。”

    严真真头昏眼花,他在这里作陪,那自己还有什么戏唱?想要再接再厉地劝说他离开又力不从心,只得含糊地劝了一句,便闭目睡去。额上探过一只手,微微带着些凉意,甚是舒服。

    “怎么热成这样!”孟子惆皱眉,转头吩咐王志中“你去扬州城找个专治风寒的大夫来,霍谨虽是医木高明,毕竟只看战场上的军士。”

    王瘥中应声而去,严真真想说“不用”,嗓子眼痛得厉害,也懒得开口。

    一只手被孟子惆握在掌心,迷迷糊糊地竟睡了过去。

    醒来时,房间里一灯如豆。孟子惆正在一旁不知在看什么,眉头锁得很紧。严真真刚咳了一声,孟子惆便转过身来:“醒了?该喝药了,趁热。”

    严真真苦着脸:“我还没醒。”

    说完便吓了一跳,声音嘶哑得哪里像是自己的声音?自穿越以来,她仗着有空间在身,有点小毛小病的兆头便往空间里一闪,闷头一顿好睡,醒来便百病皆无,哪里用得着受这样的苦楚?

    孟子惆被他孩子气的话逗得笑了:“傻话,就是你不醒,也得把你叫起来。乖,先喝了药,再好好睡一觉。”

    严真真把被子裹紧,还觉得彻骨的寒意,打了一个哆嗦。孟子惆立刻注意到了她的反常,一手端着药碗,一手已握住了她的手掌:“冷?”

    “嗯,能不能给我再拿条被子?”她可怜兮兮地问。

    孟子惆转头便吩咐了一声,严真真差点想以额撞墙。她原想用这个借支开孟子惆的,却忘了以孟子惆的身份,这些事哪里用得着自己做?

    结果,人没有支开,一碗黑得吓死人的药汁却已端到了自己的唇边。她苦着脸,软软地拒绝:“好苦的,我不喝。”

    “这么大的人,还怕苦?良药苦口才利于病,你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罢?乖,我喝完了药,我给你拿梅子。”

    严真真哭笑不得,孟子惆还真把自己当小孩子哄啊!若是没有空间,她自然捏着鼻子也要一仰脖子喝下去。可是她不有空间宝贝么!可是在孟子惆的火眼金睛之下,她如何逃得开?尤其是某人一下子喝破了她的秘密,心里正自发虚,更不敢冒险闪进空间里去。

    “我不想喝,还想再睡一觉。”她把头往后仰,试图离药碗远一些,再远一些。

    孟子惆却把药碗拿得很稳:“你要真不喝,我喂你喝?”

    严真真正不明所以,孟子惆已就着碗喝了一口,然后朝她凑近。原来是这样的“喂”!严真真吓出一身冷汗,忙伸出手拿碗:“不用了,我自己喝,自己喝……”

    这男人,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么无赖的行径?

    硬着头皮,严真真连呼吸都不敢,一口气便直直地把药灌进了喉咙,稍一回味,便差点往外吐:“好苦!”

    “秘颗梅子。”孟子惆的手指,拈着一颗被糖渍过了的梅。严真真不及放下药碗,直接从他的指尖叼起,差点把他的手指头也含了进“还是苦。”严真真抱怨着,带着娇嗔。因为发烧而显得水光毕现的双眸,竟仿佛含着浓情似的。

    “还有,准备了一碟子,你吃多少都够。不过,再吃一两颗也该够了,外头煮了清粥,你吃一点。”孟子惆双拈了一颗梅子,送至她的唇边。

    严真真像一只贪吃的猫,又迫不及待地把梅子含进嘴里:“不用,我不饿,不想吃什么粥。”

    “加了你爱吃的野菜,好容易才找着了几棵的。”孟子惆解释了一句,碧柳已端着粥走了进来。孟子惆伸出手,碧柳有刹那的不知所措。

    “给本王,你出去罢。”孟子惆倾身接过粥碗,头也不回地吩碧柳踯躅了片刻,才欢天喜地,贴心地把房门合紧。

    “来,我喂你吃罢。”孟子惆用勺子搅拌了一下,刚抬头,却发现严真真仿佛被石化似的,忍不住轻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尖,“傻了?”

    严真真看着他鼓着腮帮子轻轻地吹粥,忽然觉得眼睛有些模糊。也不知道是被热气蒸的,还是被他的作为感动的,有些什么温热的液体,想要往下流。

    粥还是有些烫,但唯有这样的热度,吃到胃里,才觉得暖融融的浑身舒服。原来,他所谓的“喂”,是这样而已。

    大厨的手艺再好,也及不上空间里出产的水稻粥。可是严真真却吃得很认真,一口接着一口,甚至她想要端起粥碗,孟子惆也以碗烫为由拒绝了。

    一碗粥很快见了底,严真真觉得刚才的冷意,被热粥赶得无影无踪。浑身的毛孔仿佛一下子张开,颈后微微见汗。

    “替你热着,明儿早上再喝一碗。”孟子惆扶她躺下,替她掖好被子,“还冷不冷?”

    “现在好多了。”严真真回答,目光落在他的脸上,总觉得气氛有些怪怪的不自在。也许是心里的秘密被他一下子敲破了一个,在他的面前,自己有种无所遁形之感。她不想当个透明人,因此把脖子又往被子里缩了缩。

    谁知孟子惆却误会了:“还冷?”

    “不······还好。”严真真低声回答,脸上有点烧得厉害,大概是被这碗热粥给熏的。

    孟子惆拿出怀表看了一眼:“唔,时间也不早,我陪你睡罢。”

    “啊?”严真真傻了眼,看着他也不叫小厮,顾自宽了外袍,脱得只剩下一件小衣,刮肠搜肚,脑袋里却像是一团襁糊,半天没想到词拒绝的话还没有想出来,孟子惆却已利落地钻进了被子。果然不愧是自幼习武,这动作精省迅速,根本让严真真没有反应过来的机会。

    “我······”严真真的话没有说完,因为整个人都被揽进了孟子惆的怀抱,身子顿时僵硬了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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